他出身贫寒,后位列九卿,“覆水难收”是以他经历为蓝本的故事
“覆水难收”是一个来源于历史故事的成语,以倒在地上的水难以收回盆中来比喻做出的事情无法挽回。许多人在提到它时,都会想到著名的戏曲故事《朱买臣休妻》,又名《马前泼水》。在这个故事中,穷困潦倒的朱买臣机缘巧合下当上会稽太守,曾因嫌贫爱富抛弃他改嫁的崔氏在马前苦苦哀求破镜重圆,但朱买臣却将一盆水泼在地上,让崔氏将泼出去的水收回盆中。羞愧难当之下,崔氏自尽而死。不过,作为故事的原型人物,历史上的朱买臣其实并非那般无情,他出身贫寒,却从樵夫做到九卿,最终因构陷酷吏张汤被汉武帝诛杀。
西汉初年,朱买臣生于会稽郡吴县,也就是今天的江苏苏州一带。据《汉书》记载,他尽管出身贫寒,但非常喜欢读书,结果到了四十多岁家中都没有像样的产业,只能靠砍樵后卖出维持生计。平日里担柴行走时,朱买臣喜欢大声朗诵诗文,他的妻子,也就是后世戏曲中的崔氏几次阻拦,可不但没能成功,反而导致他朗诵地更加卖力了。
由于感到十分羞耻难堪,崔氏请求离去,但朱买臣却笑着说道:“我年五十当富贵,今已四十余矣。女苦日久,待我富贵报女功。”对于丈夫的这番言辞,崔氏丝毫不信,于是一怒之下另嫁了他人。后来,朱买臣一次担柴路过坟墓时,恰好遇见了正在上坟的崔氏与新任丈夫,见朱买臣又饿又冷,崔氏于心不忍,便还是请他吃了顿饭。
数年之后,朱买臣作为侍从跟随郡里负责前往京城汇报情况的官吏乘着运送辎重的车前往长安,并于公车府等待诏命。结果,汉武帝很久没有下达诏令,朱买臣带来的粮食吃尽后,是靠着其他役卒的施舍才得以保住性命。所幸,当时同乡人严助正受到宠幸,朱买臣在其帮助下得到了面见汉武帝的机会。
来到御前,朱买臣将毕生所学尽数施展,他关于《春秋》、《楚辞》的研究颇深,引得汉武帝龙颜大悦,当即封其为中大夫。元朔三年(前128),汉武帝打算在卫青战胜匈奴,收复黄河以南大片土地后于如今内蒙古河套西北部建设朔方郡。对此,御史大夫公孙弘认为并无价值,于是多次上书劝谏,汉武帝便派出了朱买臣与之辩论。
对阵公孙弘,朱买臣提出了关于建设朔方的十个问题,前者都没能回答上来,只好惭愧地表示:“山东鄙人,不知其便若是。”不久后,东越王余善屡次不服从汉朝命令,引起了汉武帝的不满,朱买臣提议派兵渡海,直接攻打易守难攻的泉山。此计被采纳后,汉武帝封朱买臣为会稽太守,并嘱咐他道:“富贵不归故乡,如衣绣夜行。”
临行之际,汉武帝让朱买臣在会稽修造战船、准备粮食、兵器,以便不久后汉朝大军征讨东越时协同作战。就这样,离开时还是樵夫的朱买臣回到会稽时已经官拜太守。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大张旗鼓上任,而是身穿便服,步行来到了郡守的官邸。
当年朱买臣落魄时,曾经寄居在太守府守卫的家中,此番他再度进入太守府,其余官吏对他不屑一顾,守卫则仍旧和以前一样同他吃饭。席间,守卫偶然瞥见朱买臣腰间系着官印的绶带,上前仔细端详,发现印上刻的正是会稽太守字样。惊慌之下,守卫连忙叫来府上官吏,众人一番辨认后纷纷大惊失色,争先恐后来到庭院中列队拜谒朱买臣。
没过多久,跟随朱买臣由长安到此的小吏驱赶着马车到来,朱买臣上车后潇洒离去,让曾经瞧不起他的官吏们被狠狠打了脸。来到街上,朱买臣发现郡里百姓听闻新任太守将至,正自发上街清扫道路,县吏们都在路旁迎接,光是车驾就停了百余辆。来到老家吴县境内,朱买臣很快就看到曾经的妻子崔氏正与丈夫修筑道路。
念及往日种种,朱买臣当即下令载着崔氏夫妇到太守府中厚待。一个多月后,崔氏自缢而死,朱买臣给了其丈夫一大笔钱让其置办丧事。另一方面,朱买臣陆陆续续找来了当年曾帮助过自己的人,并一一报答。一年多后,朱买臣奉诏率军讨伐东越王立下战功,被汉武帝封为主爵都尉,位居九卿之列。
数年之后,朱买臣犯法被免官,随后又被起用为丞相长史。当时,酷吏张汤受到汉武帝的宠幸,曾经帮助朱买臣面见汉武帝的严助由于和谋反的淮南王刘安关系亲密而被其指控,最终不但被杀,尸体还遭弃市。
此事过后,朱买臣便一直暗中怨恨张汤,后来张汤又故意以傲慢的态度对待他,导致二人矛盾进一步激化。元鼎二年(前115),朱买臣联合丞相府的另外两名长史王朝、边通一同构陷张汤,张汤在遗书中写下“谋陷汤者,三长史也”的语句后自尽,汉武帝深感痛心,盛怒之下处死了朱买臣等三人。
至此,朱买臣的故事宣告结束,而他真正扬名还要等后世以其为模板创作“覆水难收”的故事。显然,这个后人改编后的故事与史书记载存在较大出入,毕竟实际上崔氏即使与朱买臣离了婚,依然在之后接济过落魄的他,而朱买臣当上太守后也厚待了崔氏夫妇。相比之下,史书上的版本并不比剧本逊色,同样值得细细品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