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为州”奇闻逸事:留桥“陆家鬥”传说
浩浩濡须水, 悠悠无为州;参差船形地,倒扣元宝天。
山环西北,水聚东南,发乎百里浩淼巢湖,达乎万里湍急长江。
风云骇其盱瞩,山川旷其盈视。先人结茅于芝山,后世枕书于绣溪。
起于上古有巢氏,名于三国魏武王。
隋创其镇,宋循军置。元明清至,州县相替。
雄山秀水,孕育古今文明;风土人文,荟萃雅士豪英。
(一)
在长江下游北岸,有一个历史悠久的临江城市,名唤“无为州”。地理位置非常优越,纵跨吴头楚尾,横踞百里皖江。无为州东接芜湖,南临长江,西指兆河,北依巢湖,是真正的水乡泽国鱼米之乡。所谓“一方山水,养一方人”,无为州历来人文荟萃,古有“濡须河”三国古战场,亦有焦蹈、邢宽二状元;今有“渡江战役第一船”,亦为抗日英雄、赴缅甸远征军将领戴安澜、吕慧生、徐庭瑶等革命先烈诞生之地。
出了无为市西门,却见有很多道沟渠河岔,七沟八梁,构成了当地特有的地名:“潘家鬥,陆家鬥,候家鬥,赵家鬥,任家鬥,谢家鬥”等等名称。那么问题来了,这些带有“鬥”的古地名,到底怎么形成的呢?又有一段怎样曲折离奇的经典传奇故事,今日得闲,且听我娓娓道来:
却说元朝末年,天下大乱,蝗灾、旱灾、水灾接连不断,百姓游离失所、民不聊生,而官府却在疯狂地压榨灾民、横征暴敛,导致十室九空、千里饿殍。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各地农民军被迫揭竿而起,起义大潮 ,风起云涌。
在这其中,有一支来自徽州府颍州区的义军最为活跃,其破竹之势,如洪流不可阻挡,所到之处,百姓爱戴响应,很快便成了各地义军的“中流砥柱”,领导者谁?便是韩山童、刘福通领导的“红巾军”起义。“红巾军”又称“红军”,其义士皆“头戴红巾,腰系白带,足踏麻鞋”,信奉“白莲教”。打着“弥勒降生、明王出世”旗号,广罗门众、行侠义之举。
且说这“白莲教”,原本系脱胎于“明教”。“明教”在三十三代教主阳顶天突然暴毙后,群龙无首。教众长老随之四分五裂,在相互争斗之中,又犯下了些许江湖禁忌,被当时所谓的名门正派视为“邪教”。后来,“明教”在第三十四任教主“张无忌”接管掌教后,情况有所好转。
“明教”在张无忌的英明领导之下,很快便脱胎换骨,扭转形象,万众归心、四方来贺。可惜好景不长,张无忌最终因情所累,放弃教主之位,隐居偏僻海岛。“明教”再一次回到癫疯状态,教众分流,一盘散沙,颓然不可挽救。彼时“明教”各地分舵组织,不甘于人下,明争暗斗,皆欲做群龙之首,独占鳌头,登高一呼,执掌武林之牛耳,在此情势之下,各分舵舵主皆自称“正统明教”,自封“教主”。
“正统明教”主要的代表人物有:濠州韩山童、刘福通领导的“龙凤总坛”;凤阳郭子兴、朱重八领导的“大智分舵”;随州明玉珍领导的“大义分舵”:高邮张士诚领导的“大仁分舵”;邳州芝麻李领导的“大礼分舵”;江西徐寿辉、陈友谅领导的“大信分舵”,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这些乱世之枭雄,都自封为“新一任明教教主”,企图使其他分舵听命于己 ,以期早日将教印执掌在手,号令群雄,拔得头筹!
虽然这些个江湖豪杰,各自心中都有属于自己的小九九,互相倾轧,但是对外,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那就是腐朽堕落的“蒙元王朝”。
不得不说的是,早期的起义军领导人,在对外的问题上,还是很团结一致的,因为他们共同的目标非常明确,毫不含糊,就是合势推翻蒙元王朝。 这其中抗元最积极、最彻底的就是刘福通、李长风领导的“濠州义军”,和明玉珍领导的“随州义军”。
随后,轰轰烈烈、旷日持久的抗元斗争,也正式地拉开了帷幕!大元至正十一年,先是濠州韩山童、刘福通,领导的“红巾军起义”如火如荼地爆发了。元朝政府遂命工部尚书贾鲁,发于“汴梁、大名”等十三路农民、共计十五万黎民百姓修治黄河,同时又克扣河工工钱和口粮,对不服管教的民工,甚至惨无人道地派兵直接沿途镇压。
“红巾军”护教法王李长风,事先派人在黄河滩偷偷埋下一块石像。农民们“机缘巧合”地从河滩的淤泥之中挖出石像,洗净之后,却见上面用古体篆书依稀写道:“修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愚昧无知”的农民们认为这是“天意绶禀”,一时之间,群情激昂,议论纷纷,众人奔走相告,从者如流。果然,不出数月,黄河、京杭大运河、淮河、淝水两岸,直到长江,由北向南,到处揭起了起义的旗帜。
(二)
老子《道德经》有云:“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诸位看官,您可能的所不知,但凡古代农民军起义,必须“上秉天意、下顺民心”,方可“师出有名,有道可循”。如《陈涉世家》所载,吴广在所旁丛祠之中,夜纵篝火,学狐鸣而呼曰:“大楚兴,陈胜王”,即为此理也。
且言义军首领韩山童,刘福通、李长风率领数万“红巾军”;所到之处,皆号称“布道、传教”是为了“改天换地,化解人间一切苦难,消弭一切妖魔孽障”。这一号召,很快得到颍州、徐州、凤阳等一带数十万民众的响应。
韩山童自称是“宋徽宗十世王孙”,秉承天意,揭竿而起。打出:“虎贲三千,直抵幽燕之地;龙飞九五,重开大宋之天”的旌旗,以彰显其“推翻蒙元暴政,恢复大宋王朝”的雄心壮志。
然而,所谓“事与愿违”,就在“红巾军”声名鹊起,准备大展宏图之际,“红巾军”遇到了生平第一场劫难:“红巾军”首领,白莲教教主韩山童因被叛徒出卖,官府派兵深夜围剿韩府,韩山童出师未捷、壮烈牺牲,斯可叹矣。
“红巾军”继任领袖刘福通,李长风心下悲恸之余,极力辅佐少主韩林儿登基称帝,年号“龙凤”。
此后,“红巾军”领袖刘福通,李长风等人,又多次联合其他分舵领导人,纵横捭阖、所向披靡。先后兵分三路、北伐蒙元王朝,多次打退了蒙元王朝的嚣张气焰。
然而,这些“红巾军”分舵领导人,却又各自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嘴里虽然叫嚷地喊着惟“龙凤总坛”韩林儿马首是瞻,然后合纵连横,共同对抗蒙元;心里又盘算如何保存实力,坐山观虎斗,以期“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先让他方出头和元军对抗,待双方消耗战斗力,而后割韭菜,坐收渔人之利。
在一次与朝廷主力作战过程中,刘福通孤军奋战 ,身先士卒,终因寡不敌众,等不到其他援军解围。孤注一掷的刘福通战至最后一兵一卒,见突围无望,悲忿地跳下悬崖,自尽而亡。
红巾军第三号人物李长风,接过教主掌印之后,当仁不让地坐上了“白莲教”教主之位,开启了其戎马生涯之中,“波澜壮阔”的武侠奇缘。
(三)
公元一三六八年,元朝灭亡。代价却是如此之惨烈:“龙凤总坛”韩林儿英年驾崩,“汉王”陈友谅战死江西鄱阳湖,“周王”张士诚自缢于应天府。而最后的赢家朱重八,也就是我们熟知的朱元璋,于南京登基称帝,国号“明”,开元“洪武”,从此中国便开启了一个崭新的“大明王朝”。
朱元璋称帝之后,首要任务,必须要乘胜追击,竭尽全力扫除北元残余旧部势力党羽。朱元璋命令大将军蓝玉,常遇春,胡大海等人,率领大明勇军穷追猛打,将“蒙古鞑子”彻底地赶出中原、远遁大漠,直至回到他们的老家——极寒极冻的“塞北”而去。
“前门扫尽雪,后门须防狼”,从来穷通、皆有定数。
朱元璋消除北方心腹大患之后,接下来就是要巩固其新建“大明王朝”的后方了,自古“有难同当、有福却不能同享”,朱元璋之心狠手辣之举,徒教后人抚膺叹息:
朱元璋最先开始“清理后院”,先是消灭其他义军残部,将当年与其一起参与起事的义军联盟,一个个的连根拔除,毫不“心慈手软”。
紧接着,又是一把“无名业火”,烧毁庆功楼,焚死一大批开国功臣。即便是没有烧死的,或是“满门抄斩”,比如李善长家族、周德兴家族;或是“株连九族”,比如胡惟庸一案,牵连三万余人死于非命;或是“剥皮实草”,比如蓝玉冤案,牵连近万人。总之一个不留,一个比一个死得惨。放眼历史上的一票开国帝王,若论起“杀伐果断、狠毒生灵”之手段,老朱绝绝是真正的狠人顶流啊!
再说李长风此刻的处境,亦是非常之尴尬。自从其“精神领袖”韩林儿死后,“龙凤总坛”从此一蹶不振,再无扭转乾坤的回天之力。据野史记载:韩林儿其实是被老朱暗中派人,将其丢下冰冷刺骨的河水之中喂王八去也。其下场好不悲乎!
令人叫屈的是,“龙凤总坛”独立抗战蒙元王朝多年,到最后却被老朱顺手摘了桃子,这搁在谁的心里,都不是滋味。朱元璋是何等聪明人物,他心里自然也是非常清楚这一点,“龙凤军”毕竟是“首义之师”嘛!
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龙凤总坛”虽然落落寡欢地战败,却在民间依旧声望极高。可以这样说,没有他领导“龙凤军” 的前线杀敌、英勇抗战,哪有他朱重八的今日成果。所以,对于老朱而言,这里暂时还不能轻易地发兵围剿,以免“赢得了天下,却失去了民心”。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于是朱元璋下达圣旨,快马加鞭地连夜派人送去给新任的“白莲教主”李长风。
(四)
李长风接过圣旨,立马变得如同一只热油锅上的蚂蚁,不知如何是好,原来朝廷要诏安“龙凤军”。
李长风第一时间召集下属,紧急进行了“八方会谈”,磋商最后,还是没有其他退路,只得诚惶诚恐地接受了朝廷的“招安”。不接受的话?还能怎么办?还有什么万全之策?李长风心里也是十分清楚地知道,和如今的大明朝廷对抗,简直就是死路一条!
李长风很清楚老朱是一个怎样心地歹毒的狠人,常言“伴君如伴虎”。对于李长风而言,此去南京城里走一遭,就如同待宰的羔羊,随时会被老朱下了头颅当球耍的。然而“如今人方为刀俎,我为鱼肉,何辞为?”李长风为了自己几千名下属的身家性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李长风变被动为主动,他义正辞严地直面朱元璋:可以解散“龙凤军”,也可解散“白莲教”,唯一的请求,便是恳请皇帝“高抬贵手”,给自己的下属留条活路,分点田地让他们回乡务农、得一个“风调雨顺、安居乐业”的善终。
朱元璋心中暗自窃喜:这小李子才是明白人嘛 !问其想要什么官职?李长风正色回复道:我本是河工出身,就做个工长吧,让我修理河道,疏通运河和淮河、以及黄河故道,为朝廷为百姓谋福邸,做回本分,则余生无憾矣!
朱元璋当即欣然应允:呦西呦西,就依卿家之言。前朝昏庸无道动乱多年,河道淤塞,百废待兴,吾正愁此事。这样吧!你的“龙凤军”也不用解散了,“白莲教”暂且也可以保留,就让他们跟着你治理河道吧!一来不用另外召集民夫,耽误农耕生产;二来他们原是你的下属,方便管理。只是这治理河道的费用,国家目前正值缺钱之际,一时之间尚不能调拨,如何是好?
李长风答道:“微臣遵旨,治理河道费用,臣再想办法,就让他们沿着运河故道安家,一边从事农业生产,农闲时分边修理河道,如此,则不须国家额外调拨费用!”
朱元璋道:“这样也好,只是要等到农闲才能修理河道,怕是延误工期啊?朕等不及了!这样吧,卿家每疏通河道河段,过往客商渔船关卡费用!沿途吃喝住宿,娱乐费用,就由爱卿军队征收,自负盈亏如何啊?
李长风磕首退下,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朱元璋也很满意,既安抚了李长风的部属,又不用他朝廷出钱治理河道,此等双赢局面,真可谓是“一石二鸟、一举两得”。
老朱不愧天底下一等一的高手,算盘打得那叫一个贼精。只是,老朱没有预料到的是,殿堂之下,当时就有一个人不满意了,他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神情,微微皱了下眉头,又轻轻地摇了摇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咽了下去,自始自终,没有表露半分。
这个人,便是大明第一谋士:刘基!
(五)
“三分天下诸葛亮,一统江山刘伯温。”
刘基,字伯温,亦号“诚意伯”。浙江青田人,元末明初著名政治家,军事家,文学家,精通“天文地理、兵法六韬”,“阴阳八卦、五行算数”。
朱元璋之所以能够在乱世之中起义成功,从叫花子到做和尚,然后参军入伍,成为骨干势力,到最后登基大宝,不能说完全,也是绝大部分是依仗了军师刘伯温的辅佐。
大明开国之后,刘伯温看到老朱如此“惨绝人寰”的狠辣手段,杀人如麻,却又如同头点地一般轻描淡写,刘伯温不禁感到后背一阵阵地发凉,作为陪伴在老朱身边、“前知八百年,后知五百年”的军师奇才,他深深地预感到,有一种更大的“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悲剧,即将上演。
在此期间,刘伯温不止一次地,也想学陶朱公激流勇退,然后不谙世事、隐居乡野。奈何被老朱一直揪在手心之中,抓住不放。说来也是,彼时,大明王朝开国根基未稳,国事千头万绪,老朱事必躬亲,哪能轻易放手啊?
这其中就有一个奥妙玄机,在李长风没有到达南京之前,刘伯温本来也想揽下这份治理河道的差事,从而借故远离政治漩涡,所谓“鳌鱼脱却金钩去,摆尾摇头不再来”。只因刘伯温一直政务缠身,不好向老朱提前开口罢了。如今被李长风抢得先机,怎得不令其恨得牙痒痒?
几年后,刘伯温终于讨得圣旨,以“为大明王朝万年国柞”为由,借机勘探和治理各地龙脉。李长风治水,刘伯温治山。当时大明天下,两大绝世高人,开启了一段如同“水神共工,火神祝融,千古斗法”离奇神话,在民间传为美谈佳誉。
古人云:“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翻覆。”是为此理也!
且说这李长风在前面甫一治好河道、疏通淤塞,刘伯温就在后面赶来开山堵渠。总之,你治水龙,我治陆龙;你不让我好过,我就给你添堵,咱们两个是“豁牙子吃肥肉——肥也别说肥”,至于目的嘛,十分单纯,就是断掉对方的财路,不让对方各自“做大做强”,虽然两个暗地里较劲的人,对外打出的口号都是出奇的一致:“为保大明江山,国运昌祚、千秋万载。”
于是,在这样“尔虞我诈的暗箱操作之下”,运河沿途又无端地出现了许多道的堤坝,这无疑是给过往渔船、客商航行的舰艇造成了极大的不便。譬如说,本来直通东海的淮河,被二人生生地给治成了一面“断头湖”。淮河水系下游,又随之即形成了大量的“淤塞堰湖”:洪泽湖,白马湖,微山湖等等,诸如此类、不一而足,这一切,都是拜刘伯温所赐。美其名曰:“防孽龙出世,防强龙出头,防猛龙过江,防患于未然……”
那一年,李长风深感到“强龙难压地头蛇”,治理河道多年,已经教其心力交瘁,于是李长风决定执行更为精兵简政的“分兵策略”:命长子李彬,字光复,专门前往“无为州”治水。而自己则留在淮河流域,继续和刘伯温实施正面对垒,专治大江大河……
李光复接到朝廷密旨,不敢有丝毫懈怠,立马收拾行囊,告别父亲,临别泣零,其言辞之恳切,自然不必细谈,遂走马上任无为州“水务总司”。
李光复到任之后,首先在长江沿线岸边,筑起两道坚固大坝,依次命其名曰:“头坝、二坝”,这两座始建于明朝的大坝,切实有效地保证了在遭遇长江百年不遇的洪水之时,可以避免倒灌巢湖,并减少对沿途县域,如“无为州,和县州,庐江,巢州,庐州”等地水灾的侵袭。
而后,李光复又不遗余力地接连疏通了“黄洛河,裕溪河,西河,兆河,永安河”,最后是“花渡河”。在他兢兢业业的治理下,千年以来,一直多灾多难,甚至在三国时期,被魏武王曹操深恶痛绝、因而更名的“无为州”,从此“水旱从容、风调雨顺;六畜兴旺、五谷丰登”。
(六)
“先有窑圪头,后有陆家鬥。”
“水务总司”李光复来到“无为州”之后,勤勤恳恳、十年如一日地治理水患,偶一日,发现“无为州”城西约十二公里处赫店乡,有一块平坦之地,虽略有丘陵,却依旧土壤肥沃,稻荪荷香。
此地离“无为州府”并不遥远,又近“开城”、“羊山”,地势上却十分难得地呈现出一派“水绕通匝,地耸龙眠”之势。河洲之间,有一略微突起的小山岗,其东西两厢,也都各有一处山头,形成“双鱼摆尾、龙凤呈祥”之势,尤其是面向“花渡河”水系,交通便利,确实是一处难得的风水宝地。
彼时,这里还是一片土坡山岗,没有形成相应的村庄,直到到后来,大约在明末清初的时候,这里才正式取名叫做“圩錾”——也就是我的家乡,生我养我的地方!
李光复从小深受家父熏陶,自然也懂一些“勘舆风水、探穴摸金”的奥秘。正如前文所述:“龙飞九五,开启大宋之天!”
李光复见此处地形非凡,心下颇为震憾:莫非这里就是复兴大宋龙脉之地?
从地势走向来看:龙头潜着龙墩子,一路昂昂地朝向东边发展,那里在当时,就有赵姓移民的“赵大村落”。莫非那里就是他们李家父子、苦苦寻觅多年的皇宋赵氏后裔遗孙的聚居所在?从流传下来的氏族宗谱可见,或许彼时赵大村的先人,一部分便散居在如今的蒋家嘴、朱家庄一带。
说来话长:当年,“白莲教”在聚义起事之初,为了笼络人心,韩山童曾自称为“宋徽宗十世王孙”;而彼时还在担任“护教法王”一职的李长风,亦自号称为“大宋丞相李纲十世孙”。这难道也是一种冥冥之中的偶然巧合吗?还是另有其他渊源?
于是“水务总司”李光复决定长期驻军于此,只待一声令下,诸多下属皆“屯兵围栏、埋锅造饭”。三千多号兵马,加上各自家眷近万人数,聚居于此。然而时间不足半年,各项问题又“纷至沓来”,毕竟这上万的人口不是一个小数目,衣食住行、吃喝等等,都是需要粮饷、是要真金白银的。
军前会议上,将士们众志成城,一致决定开辟“留桥码头”,先行打造“陆家嘴”集市,利用其先天的“濡须河”、“花渡河”地理上的漕运优势,率先发展周边的对外贸易,然后以治理水域为宗旨,再次向朝廷申请屯田养兵,自给自足,以期有朝一日能够“卷土重来、东山再起”。
于是,在李光复的带领下,诸多年青力壮的将士们沿河滩坦上,一溜土窑先行开建。这些个窑工都是当年李长风将军领导的“濠州义军”之精英,很多是从“两淮流域”出身能工巧匠。有的窑工擅长“制砖瓦坯”,有的擅长“陶瓷工艺”,有的擅长“瓦罐制釉”,有的擅长“精雕细刻”,更有人擅长“彩画着色”。总之,“三教九流”汇聚于此,其中林林总总、形形色色、五花八门,不言而喻。
很快的,“留桥码头”自发形成了最初的“集市贸易”,当时名称为“陆家嘴”。一路向北、向东两个大方向迅速扩展,经过若干岁月,最终形成为一个相对成熟的“陆家嘴街市”,本地人按照言,称呼其名为“陆家鬥”。
“陆家鬥”规模在达到鼎盛时期,西跨“留桥码头”,一路向西延伸到数公里之外的“东张、小垄、胡村”;东至“徐家巷口”,即如今的“高老村”,再到“蒋家嘴”、“朱家庄”。“陆家鬥”南衔“圩錾”,北接“松树山、张祠、大罗巷”,以及“陆家祠堂、蒋村、小赵村”一带。由此可以想象,当年的这一片街市,其实是一大块平整的延展地带,中间是没有任何隔离的,这也方便了聚居区人民的相互贸易,以及对外的拓展交流。
随着“留桥码头”日渐繁荣昌盛,“陆家嘴街市”也在逐渐地壮大之中。原先传统的贸易集镇,如远在十余公里之外的“襄安集镇”、位于千年古镇开城的“丹阳市集”却在逐渐萎缩,这在一定程度上,自然也就引起了当地官员的不满。
于是,各地官员为了自己在政绩上的自保,纷纷上书至“无为州署衙”,要求干预和节制“陆家嘴”野蛮发展。“无为州署衙”接到上书之后,为平息其他地域的民愤,也不敢怠慢,于是派遣专员下乡过来视察过好几次,专员认为事态没有外人“以讹传讹”的那么严重,不过是自发形成的小型市场而已,何必“大惊小怪”㖏?再者,所谓“有需求才有市场,有市场才有需求”,这不过只是行业之间的良性竞争而已,此事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且说某月某日,天朗气清、晓风和畅,“陆家鬥”的集市上,来了一位眼睛瞎了的算命先生,这位先生精通“卜卦算命、测字相面”,算人算事,都极其精准,很快,其卦摊面前,便“门庭若市”,乡民踏靴而来。时人奔走相告,一时之间,传为惊奇。先生虽然眼瞎,但是心如明镜,其为人一袭长衫,仙风道骨,鹤发童颜,在给乡民“卜卦算命”之时,常常引经据典、妙语连珠,附近乡邻皆尊称其为:“赛神仙、活菩萨”。
说来也巧的是,那一年,“无为州府”一连,接连数周,暴雨倾盆,如同苍天破了一个大洞,雨水泄洪而下,长江堤岸边花费数十年建造的“大坝、二坝”最终承载不了巨大水体通压,相继溃堤,这下可不得了,滔天的洪水瞬间便 引发“无为州府”境内一百零八道湖圩先后内涝,当年,“州府”的农民们食不果腹、黎民百姓饿死无数。
算命先生见此灾年,捶胸顿足,嚎啕大哭、嗟呀不已,随后,算命先生突然消失不见,临走之际,只留下这样一条偈语:
“好个无为州,船形地鳌头。陆家鬥兴起,十年九不收。”
(七)
“陆家鬥兴起,十年九不收?”纳尼?什么鬼?
算命先生留下偈语、凭空消失之后,“留桥码头”一带,谣言如同长了翅膀的恶龙,凌空四起,乡民们对于此事的评论,说得可真是“有鼻子有眼”。
有人神秘兮兮地说:某日凌晨,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其亲眼目睹,在“陆家鬥”上方,出现了一座天街仙市,街市上空,一条孽龙正张开血盆大口,吞噬“夜霜晨露、日月精华”;
也有人言之凿凿地拍着胸脯说:就在“花渡河”上游,一条修练千年的赤鲤精,终日游荡在水面之间,时而上浮,吐出巨型水柱;时而潜入渊底,搅彻地动山摇;
有人搬弄是非、不明事理地说:“陆家鬥”原本所在的山下,其实是沉睡着一条亿万年高龄的巨龙,后来,随着“陆家鬥”开发,这条沉睡万年的巨龙突然苏醒,虽然只是轻轻地打了个喷嚏,其唾沫星子变成倾盆大雨,引发江水暴涨,江河溃堤溃坝,发生内涝......
众说纷纭,光怪陆离!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从来都是纸包不住火!很快,这些谣言,宛若便长了腿似的,传到了州府官员的耳朵里。这会事态就比先前严重多了,官员们因为水灾,再加上朝廷的不断施压,哪里还能睡得着觉。
“百因必有果”,原来问题是出在这里了呀!“无为州”近年来一直水旱从容,旱涝保收,向来平安无事,为向朝廷旌表功劳,“无为州府”的官员们,还在城西“八里畈”附近的河堤之上,修筑“平安桥”一座,以为庆贺。“平安桥”东岸众多乡民又自制“剔纱鱼灯”、西岸“陡岗谢家湾”乡民制作“长形龙灯”,于大桥竣工之日,共同放逐河面之上,以祈求河伯水神息恕,享受村民供奉,守卫一方水土。
然而,怪事就出在这里呀!千不该万不该的是,自从“陆家鬥”贸易日渐兴起之后,“无为州”就全域地发大水了,“是不忍孰不可忍!”无为州官为了推脱责任,立即诰书一封,递交至上一级府衙——“金陵首府”,也就是现在的南京市政府所在地,彼时的金陵,还是“大明王朝”的国都,“无为州府”自然而然地,也就是隶属于“金陵”直接管辖。
大明朝廷的政要官员,在收到“无为州”的紧急上书之后,朝野上下顿时一片震惊。皇帝朱元璋龙颜大怒,喝令刘伯温长子刘湛,即刻走马上任“无为州”,无论如何,就算千方百计,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根治好潜藏于此的“龙脉”,若治不好,当下提头来见!
彼时军师刘伯温因还在淮河沿线的正面战场,和李长风将军,因治理河道的问题而斗智斗勇,对于此次治理“陆家鬥”的龙脉,自然是抽不开身,所以,他的儿子刘湛当任,必须是“军令如山、不可违逆”!
李光复得知此消息之后,知道朱元璋的狠辣手段,于是连夜撤军罢市,带领亲属前往百里之外的“姜师桥”、“泊山洞”等地隐居下来。其他随军下属,因拖家带口,行动不便,则散居各个村落,就地安家落户。
如今“留桥”当地的“张姓、蒋姓、林姓、万姓、许姓,洪姓,赵姓”等等,都是当年的“红巾军”旧部。经过六百多年的繁衍生息,逐渐成为当地的“望族大姓”,比如我们家族的张姓,根据《濡须张氏宗谱》记载:我族第一世祖“张氏万一公”,先是在明朝初年,自河南迁居至“徽州首府”所在地“庐州”,又南下迁至“无为州”,终定居于无为西乡“红庙镇胜张村”,宗族字派为:“克家维孝顺、慧国志名扬”。
(八)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说刘湛这一边,在马不停蹄地上任“无为州”之后,便开始逐一实施自己的河道治理方案。有了皇帝朱元璋御赐的“尚方宝剑”在手,刘湛便大刀阔斧治理“龙脉”。
在“无为州”的第一站,刘湛首先是驻军“陆家鬥”。虽然其晚了一步,扑了个空,没有抓住“始作俑者”——其父刘伯温对头李长风之子李光复,但是李光复在担任“水务总司”时的建筑多年的水利工事还在,这个就必须要依照“大明律例”,一并捣毁。
刘湛在“陆家鬥”彻夜纵观天象,认为此地“藏龙卧虎”,将来必会有人熬出头来,此人一旦得势,便会乘风破浪,如同蛟龙出海,当为“朱明王朝”之掘墓者,为心腹大患。于是刘湛连接书三道,派遣手亲信,快马递于两淮,请父亲刘伯温商量破解之术。因治理“龙脉”并非一日之功,刘湛决定从长计议,便在“留桥码头”修建一座“镇桥府邸”——“刘督堂”,从此一边治理水患,一边思忖应对之策。
为了改变“陆家鬥”的风水,刘湛故意将此段原本直线型的“飞龙在天”河流,疏浚成为弯曲型的“阴阳八卦”河段。
接着,刘湛又谨遵父亲刘伯温的命令,将“小河滩”沿线的一溜土窑,埋下若干烈性的雷管炸药,随着“砰”的一声巨响,昔日富饶肥沃的“小河滩”,顿时夷为平地。如今,这里唯有光秃秃的“窑圪头”旧名,向后人诉说着六百年前的风雨沧桑、无端变故。
再者,刘湛又准备向“陆家鬥”开刀。彼时,“陆家鬥”已然存在多年,强行拆除,总是不厚道的,况且又是有违民意。于是刘湛只能是以“阻碍天象”的名义,强行地加以阻止和遏制。因惧怕“孽龙”终有出头之日,故当务之急,必须先要斩断其龙骨,让其成为一条废物!
翌日,“陆家鬥”附近十里八乡、成千上万的民夫,应征扛起铁锹、锄头、篮筐等物,开始挖掘“陆家山”东段。眼看着“陆家山”就要被人为地拦腰斩断,其形如同“陡门”之象,众人才稍微地懈怠一些,走到傍晚时分,天色逐渐苍茫,民夫们才准许收工回家。
不料,第二天一早醒来,村民们惊奇地发现,昨日已经被挖断的半山腰,居然在一夜之间,又重新长出来了,而且与先前别无二致!
刘湛恼羞成怒,急切命令民夫们使劲地接着再挖,再挖,继续挖.......
一连七日,不知何故,民夫们白天费尽周折地挖断陆家山脉,第二日又“毫无例外”地全部长出来了。
这下,可轮到农民们慌了!莫非这就是上天的旨意,胆怯的民夫们纵然有成千上万人,可是却没有一个敢再挖的了。 民夫们唯恐“触怒山神,祸从天降、累及子孙”。在这样的情况下,民夫们也开始一个个地举家带口地连夜开溜了。
刘湛也恐惧了,此时,刘湛的心里慌得一批:“莫非天意不可逆阻?”于是,刘湛立即会书乃父刘伯温,告知此等怪象。
(九)
一个月后,“陆家鬥”又来了一位算命先生。村民之中,有些年龄较大的人眼尖,立马就认了出来:这可不就是当年的那一位“赛神仙”、“活菩萨”吗?人们欣喜万分,相互之间奔走呼号:救星来了!我们的大救星来了!这牙世界上最大救星来了啊!
这也难怪,毕竟连月以来,村民们真的困惑极了,不知其为何故。世人皆在传言:“孽龙”出世之时,必将祸害一方,天地间则“惶惶不可终日”。好不容易等来官府人员治理“龙脉”。却不曾料想到有怪事连连发生——“白天挖山,夜晚长出”,难道真的是天意不可违吗?
村民们纷纷献是供奉,顶礼膜拜,祈求“赛神仙”指点迷津,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哇!
“赛神仙”鼓捣着手中的签筒,上下左右地摇动,口中念念有词,又令里正,即村庄之中类似于村长,族长之类、德高望重的大人物抽出一根红签。“赛神仙”见到那支鲜红的竹签,突作大惊之状:
哎呀呀呀,不得了,此乃大凶之兆,此山先前经过人为开发,早已惊动其脊背之“逆鳞”,就在近日,此“孽龙”必将翻山倒海,引发“地震河啸,山崩地裂”,“登时天地之间,势必一片昏暗,宛若混沌初始”,各位村民若想保命,还是赶快外逃吧,越远越好,此地绝对不可久留,否则必有性命之忧!
在场众人闻之,莫不大惊失色,什么?“地震河啸,山崩地裂”?若真的如此,那么村民们还有活路吗?外逃?如今洪水滔天,到处都是灾荒,百姓流离失所,还能往哪里逃?世间之大,何处又有藏身之处?
陷入绝境的村民们于是再次“三跪九叩”,祈求“赛神仙”能够慈悲为怀、为村民们指点迷津,寻得应对“孽龙”的破解之法。
“赛神仙”沉思良久,这才抬起头来,对村民们正色地劝诫道,似乎是鼓足了全身的勇气:“好吧!今日且用老夫的残缺之躯,折损十年阳寿,来换取“陆家鬥”的一方安宁吧!”
村民们如沐天恩,纷纷茶果献礼俸上,毕恭毕敬地伫立在旁边、洗耳恭听!
“乡亲们,如果想要获取一方安宁净土,诸位还得再一次深挖此山,只不过,这次一定要深挖到底,一切听从我等安排,如此这般,我保证这样去办,陆家山是绝对不会再长出来了,此种方法,可保世代平安!”
村民们对“赛神仙”所说的话,早已经深信不疑,于是村民们又奔走呼号, 离家开溜的民夫们又纷纷地回来了。这一次,在“赛神仙”的带领下,每个村几乎都是全员出动,有钱的出钱,有物的出物、有力的出力。三牲六畜,四季瓜果、珍馐佳肴,一对十来岁的童男童女,还有上等的四十八坛陈年老酒,全部摆放到陆家山的龙口位置,这分别是东边“前龙墩子”和西边“后大坦头”,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麻痹“孽龙”,使其纵酒沉醉,以便深夜一起动手。
是夜,当地村民精心遴选出来的、强壮能干的三千民夫再次汇集至“陆家山”口位置,把个“陆家山”占据提密密麻麻,全员却又鸦雀无声,一心只听从“赛神仙”发号施令。
子时三刻刚过,“赛神仙”一声令下,即时开挖,众位民夫们便奋力地舞臂挥锄、干劲十足。只消两个时辰,就已经挖到山岗底下的红砂石层了,这里地面坚硬如铁,民夫们再也挖不动了!
“赛神仙”见状,立即号令全体民夫停止开挖,但是有一桩事情需要告知,就是民夫们带来的的“铁锹、锄头、榔头、铁锨、扁担”等等工具器物,都不能带走,而是要原地插扦。做完这样的事,便可以径直地回家睡觉去!
翌日凌晨,赶早的农夫惊奇地发现:“陆家山”的山腰处,这次果然真的没有再长出来了,而且“铁锹、锄头、榔头、铁锨、插扦”所到之处,正在“汩汩”地冒出这么多红褐色的血液,腥味冲天。
“镇住了!镇住了!孽龙终于被我们镇杀啦!”村夫们奔走相告、欢欣鼓舞。
“陆家鬥”一片彻底沸腾了!十里八乡的人们,扶老携幼地聚拢过来,争相目睹这百年以来,难得一见的奇异景象。
(十)
“陆家山”孽龙被震杀的消息自然也是不胫而走,隐居在无为州黄姑镇“泊山洞”的李光复闻听此言,如同噩耗,李光复嚎啕痛哭,胸膺悲愤欲绝:“覆我大业者,刘基也!”
此后,“陆家山”便逐渐沉寂江湖,由于守卫此山的“孽龙”,在“赛神仙”的算计之下,已被三千民夫们共同剿杀,“陆家山”从此也不再长高长壮,成为一座死山。长此以往,“陆家鬥”也渐渐萧条了,昔日繁华似锦,终究一梦浮云!而原本盘踞于此地的两条交叉的“水陆之龙”——“子母龙”因被民夫们双双拦腰斩杀,山腰处渐渐形成一座“鬥门”,“陆家鬥”的地名,也由此而来,咽喉部位的“喉家塘”,就是如今“陆家鬥”附近不远处的“候家塘”。
如今,在我们无为当地,还有很多名字叫做“鬥门”的地方,“鬥门”亦称“斗门”。比如:“陆家鬥、侯家鬥、潘家鬥、赵家鬥、邢家鬥(邢家冲)、任家鬥(任家山嘴)、谢家鬥(陡岗)、神塘鬥等等。传说皆是当年刘伯温治理所谓“龙脉”而形成的,绝非天然之作。
故事到了这里,你也应该可以想得到,那位瞎了眼睛的道士“赛神仙”,其实也就是“大明第一军师”刘伯温暗地里乔装打扮而成的,他为什么要装扮成一个瞎子?还不是怕被疑心病重有老朱,以一个“私自离任”之罪,来个“满门抄斩”!任凭刘伯温有“神机妙算”之功,真正追究起来,到底也是难辞其咎的!
话说回来,故事中的李长风、李光复父子二人,无论他们是多么地处心积虑,又哪里会是“赛诸葛”刘伯温的对手呢?再者,你们俩个想要从皇帝佬儿朱元璋的手中抢夺大明江山,呵呵,做些散梦!
说来也是教人无尽唏嘘,且说刘基原本告老还乡,隐形韬迹,终日也只是与人饮酒弈棋,口不言功。后因左丞相胡惟庸案,无端遭受诬陷而被夺禄,次年入京谢罪后,不久即在南京逝世,在日阳光之下,也只得六十四岁余,这个年龄,又何以谈得“善终”?果然“一语成谶”,莫非真个是当年在无为州“陆家鬥”为了剿灭“孽龙”,所以天理昭彰、报应不爽?终究还是应验了那一句话:“人不可太尽,事不可太清,凡事太尽,缘分势必早尽!”
再来多说一句发生在“陆家鬥”近现代的一些离奇事件吧。且说“陆家鬥”的“龙脉”在被刘伯温父子合力带人蓄意破坏之后,日渐势微,直至颓唐不已,荒草丛生,泯然于众人!
到了清末民初,军阀割据,各自为营,长年征战,民不聊生。“陆家鬥”竟然成了一处远近闻名的“乱葬岗”,特殊的动荡时际,“陆家鬥”、“青草墩”一带,用“饿殍满地”、“尸横遍野”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这些个地方,在我们农村老家,至今都零星地流传着一些相“闹鬼”的恐怖传说。
在我小的时候,大约六七岁的光景,那时候我也是刚刚开始记事的懵懂模样。某一天,村子里的大人们都在议论纷纷、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着:龙三爷家的姐姐昨天夜里,月亮昏黄的样子,碰巧从“陆家鬥”那边经过,却见一只婴儿状的“小鬼”,顺势就爬到了她的小腿肚子上边去了,紧紧地抱着不放,十分骇人。龙三爷的姐姐好不容易挣扎着回到家里,因为惊吓过度,当夜就发起了高烧,请医生打了三四天的针都不管用,后来还是请乡镇里有名的、能够通灵的“神婆”前来作法,这才慢慢地康复了过来。
而在她出事的“陆家鬥”龙口,“神婆”在做好了“法事”、烧了许多的“黄表纸”、“金元宝”之后,还在路边十分虔诚了摆放好了相应的“祭品”,譬如“米饭、菜品、白酒、水果罐头”等等,这些都是我小时候亲眼所见的,那个时候,因为太小而不明事理,有些胆大的小孩子还妄图从地上捡起“水果罐头”起来吃呢,好在被家里的大人们及时“阿弥陀佛”地制止了,否则,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毕竟,在我长大的八十年代,物资是多么的贫乏,我们这此小孩子们,又有怎么美味可口的食物吃呢!
还有那个“青草墩”、“松树山”,都在原来的那个“留桥砖瓦厂”旁边,我小时候从父辈那里听说,这两处也是一片坟茔遍地的“乱葬岗”,阴气最重,经常有神鬼出没,尤其是在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动荡时期,这里埋下的尸体,更是不计其数。我至亲的爷爷奶奶在六十年代初,因为饥荒问题双双去世之后,因为家里条件太差,都是被村民们潦草地安葬在“松树山”一带的,后来,经过诸多事宜,可怜两们老人家的坟墓至今都不见踪迹,清明冬至时分,凭吊无处,教人尤其感伤!
在我小的时候,我是最害怕“鬼故事”的,但是,由于我的好奇心作祟,我又特别地想听。我的表伯伯曾经告诉我说:当你在夜晚独自一人走夜路的时候,你两边的肩膀头子上面,各有一盏灯火,这代表着一个人的阳气,所以,当你在夜晚行进的时候,千万要注意了,无论是谁,无论是用怎样温柔的声音,在你身后呼唤你名字的时候,你都不可以作声回答,更不可要随意回头——因为你甫一回头,你肩膀上的灯火就会随即熄灭一盏,左回头左灯灭、右回头右灯灭,两盏俱灭,刚险之怠矣!
现在回想起来,这些散佚在我们乡间、也被后世之人渐渐遗忘地传说旧闻,到底哪个是正统?哪个是虚妄,不过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罢了。
(后记)
在孩提时代,我们都有许多懵懂无知的疑问,仿佛心底里有“十万个为什么”似的,那些儿时的问题,至今再次回想起来,也倍觉幼稚得可笑,诸如此类:
“我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我的祖先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为什么我会出生在这个地方?”
“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几百年前是什么样子?”
我相信,大多数人,都会有这样或那样情感上的经历。毕竟,古人云:“水有源,树有根,木有本”。追根问祖,追本溯源,是我们每一位华夏儿女固有的“家族观念”和一种更加崇高的“家国情怀”,在我看来,这也是西方文明国度,比如“美利坚、大不列颠、法兰西、德意志”等民族不曾拥有的炽热情感,因为这些西方的人,或许从出生时起,从就没有过多的“世祖”、“宗亲”、“派系”等家族概念,更谈不上宏大的“家国情怀”了。
关于上述的这段故事,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已然听说过了,如今虚度三十多岁,我才终于耐着性子,将其悉心事理于片纸之上,事无巨强,并无懈怠,故事原本并无雏形,可以说一半是“传说”,一半是“杜撰”。所以,我在这里“姑妄言之”,诸位看官,您且“姑妄听之”吧,子不语“乱、 力、怪、神”,如是而已,特为致谢,不成敬意!
在我小的时候 ,我们“圩錾”的村里,家家户户的门口,基本上都会有一个大场基,也就是早期的“晒谷场”。在八十年代初的那个“物资相对匮乏”的年代,农民的家里通常也都没有电扇,没有电视,更没有如今人手一部的手机了。换句话说,就是一般农村的家庭里,都没有几件像样的家用电器。我的父亲告诉我说,那个时候,我们家里最值钱的两样电器,一个是“半导体收音机”,还是一件,就是被农村人尊称为“神器”的“手电筒”了!,
每当夏日夜晚,酷暑难耐的时分,农民们在田间地头里忙碌了一整天之后,也没有什么过多的休闲娱乐活动,这个时候,大家惟有聚集在某一户的大场基下,坐在竹子做的大凉床上,或是挥舞着手中的蒲扇、驱赶叮咬的蚊虫;或是观星赏月,品茗呷茶;或是与三五好友一起刮蛋聊天,谈古论今。
依然记得当年,父亲和村里的老一辈们,李老头子,张家大爷,蒋家老太爷、童老师等等,一起抽着烟、刮着蛋,好不快活自在!聊天的内容,可谓“五花八门”、奇趣非凡。聊天时所讲的那些民间故事、神话传说,恐怖短篇等等,说得又“神乎其神”的,教人“玄幻莫测”,如同堕入世俗的烟尘喧嚣之中,却又不愿自拔。似我等这群当时还是“穿着开裆裤、懵懂无知、青葱年少”的我们,便在村民们粗语闲言之中,不断地“汲取营养、获取知识”,并在长期“潜移默化”一般的“渲染”之中, 逐渐地形成了属于自己“价值观”和“是非观”。
当然了,我还是那一句:传说固然不可全信,但也不可不信。然则,历史的巨轮一直都在滚滚前行。我的家乡安徽省无为市,还有位于我故乡留桥行政村的“陆家鬥”,经历多年的岁月洗礼,如今也早已看不出一点当年的气势,也许,这就是历史的“宿命”吧!
新中国成立后,自上世纪五十年代起,我们留桥行政村便在村民的集资之下,先后修建了留桥砖窑厂,立窑厂等规模较大的土木工程。后因村民们终日挖山取土,便也彻底地削平了“陆家鬥”的山头。
随着时代的飞速发展,如今再次回到家乡,站在我多年前最喜欢一个人惬意远眺的地方,面对“花渡河”、“运漕河”,却见一条巨型的“水龙排灌站”正在饮马长江,气势何其雄伟!另一条近年新建的留桥新路穿插其间,国家斥资数亿资金兴建的“北沿江——天潜高速”车水马龙,大小汽车、货运汽车呼啸而过,这难道不正是另一条崭新的“龙脉”又“涅槃重生”了吗?这是刘伯温怎么也稿不掂的“乡村血统”,更是我数百年来的“家园血脉”!
谨祝我的家乡越来越好,繁荣、兴旺、强盛!
诗曰:
驿路奔波几十年,归途心事意相牵。
观音潮下听花语,莲叶池中弹雨弦。
暇日抱书舟上坐,困时枕月浪中眠。
愿从生地逐旧梦,不在凡尘做散仙。
作者:清风剑客、驿路风尘(李本刚先生)
作者故乡:安徽省无为市赫店镇留桥行政村
特别鸣谢:《濡须张氏(百忍堂)宗谱》、《濡须李氏(龙门堂)宗谱》、《无为州记(光绪十年卷)》、《米公祠(宝晋斋)散记》、无为市文史档案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