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米望远镜的假想图。(图片：TMT国际天文台)

按照惯例，在美国天文学会一月份会议上出现的激烈讨论通常都是关于恒星、星系、遥远的系外行星和复杂的数学计算，但在今年举行的这次会议上，无论是正式的演讲还是随意的交谈，一个与地球关系更加密切的话题都在不断刷新存在感。这个争议话题正是关于30米望远镜(TMT, Thirty Meter Telescope)，这个巨大天文台已经经过批准，在夏威夷大岛的冒纳凯阿火山山顶建造，一个天文台扎堆的地方。

天文学家说，该仪器将可以使科学家们对早期宇宙有更深入的了解，并帮助科学家研究黑洞和外星星球等宇宙神秘事物。但是夏威夷岛上的一部分土著居民以历史、文化和环境方面的原因反对建造这个天文台。这场争论的变得越来越白热化，一些人甚至把这次争论称为天文学的“生存危机”。

当TMT项目负责人在去年7月宣布他们即将开始施工的时候，这场持续的争议就达到了紧要关头。夏威夷原住民长者Kūpuna 和其他反对者涌入冒纳凯阿火山，拦住了前往建筑工地和现有观测天文台的路。随后，当地和州官员派出执法人员，逮捕了36人。

在此之后便是长达五个月的僵持。TMT的反对者自称为kia'i或者“保护者”，他们在通往山顶的路上安营扎寨，封锁路段，后来，他们允许工作人员通过一条小路到达现有的天文台。去年12月，夏威夷州长戴维·伊格(David Ige)宣布，因为夏威夷目前还没有正式开始建造这个望远镜，他将暂时撤回执法人员。而圣诞节之后，kūpuna和kia'i也从道路上搬走，通往山顶的道路再次畅通无阻，但他们仍然守在路边，以防情况有变。

然后在新年的头几天，3500名天文学家涌进了檀香山，他们带着海报管和幻灯片，随时准备分享和讨论一年的科学发现;他们中有TMT的支持者和反对者，同样也有不确定立场的人。

在整个会议期间，关于这个话题的讨论以各种形式展开。1月5日，在会议开幕的早晨，大约有24人在会议中心前欢迎参会者，他们用写着“Imua TMT”(夏威夷语，意为“前进”)的海报来表达对TMT望远镜的支持。

但并不是所有的声音都是这样直截了当。在会议接近尾声的时候，一个后来加入的环节让两名kia'i登上了演讲台，他们并没有和天文学家分享他们反对望远镜的理由，反而展示了他们在冒纳凯阿火山上的日常仪式，还邀请天文学家参观他们在路边哨站。

那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选择。夏威夷本地人Pua Case在10年来一直组织反对TMT，她说：“这可能和你想象的不一样，我们不会展示自己的立场去获得另一方的支持，我们不会做这样的事。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们是第一次见你们，你们中的绝大多数人我们都还是第一次见。”

相反，她解释说，他们想让天文学家看看他们的世界。Case说“我们建立关系的方式是通过仪式、传统、祖传的知识和礼仪。”这也是kia'i反对这个项目的原因，同时也是他们每天在山上祈祷，决定如何与冒纳凯阿火山一起生活的原因。她说：“我们要让你们知道，除了挺身而出之外，我们已经别无选择。”

两方的支持者都承认，他们认为目前的形势非常棘手。心理学家、夏威夷人Greg Chun目前在夏威夷大学(University of Hawai'i)领导着冒纳凯阿火山的管理工作，该大学负责监督天文学界对冒纳凯阿火山的使用情况，他在会议上说：“我们陷入困境的其中一个原因是对话被限制在一个非常小的二元选择范围之内，同时也因为我们试图进行对话的生态系统并不是用于解决这些问题。”

Chun还说：“除此之外，我们陷入困境还因为每个人都是对的。那些坐在山路中间的人受到了伤害，我是夏威夷人，我知道社会和历史上的不公正，以及这些不公正所带来的影响。同样，TMT也是正确的，他们按照法律做了所有该做的事情。”

目前，这次充满不确定性的停火仍然在继续，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就更加不明朗了。

去年12月，就撤回执法人员方面，Ige在声明中表示，“我们在得知TMT目前尚不准备继续在冒纳凯阿火山进行建设后才做出了这一决定。”

但TMT负责对外关系的副总裁戈登·斯奎尔斯(Gordon Squires)表示，他并不确定撤回执法人员的原因。他说：“这完全不是我们发起的，但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也非常希望这个机会可以孕育出一些积极的事情。”

至于什么时候可以恢复天文台建设，斯奎尔斯表示，经过讨论之后，他们认为2月下旬前后这个时间段比较现实，但这个回答同样存在着不确定性。而当被问及TMT在转移到另一个地方之前愿意等待多长的时间来解决冒纳凯阿火山的情况时，答案则是更多的不确定性。

斯奎尔斯说：“我不知道。在过去几个月，我一直在说我们需要尽快开始，但我不知道‘尽快’到底有多快，我真的不知道，但最终这个天文台还是需要一个家的，当一个地方不能继续容纳我们建造天文台的时候，那个时候就会自然到来。”